2016年6月10日星期五

大嶼山發展計劃無視破壞生態 貝澳水牛樂土漸被吞併

2016-06-06 14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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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的貝澳濕地,風景如畫,無疑是一片水牛樂土。本是一片棄置的農地、沒有生態的地方,因為有水牛的活動,經歷年月創造出一個獨特的生境。然而,本年初發表的《第一屆大嶼山發展諮詢委員會工作報告》,預告了浪接浪的發展工程,計劃如箭在弦,垃圾、泥頭經已率先進駐這片水牛樂土,逐步吞併牠們的棲息地。

曾經是荒廢農地,貝澳經由水牛創造出一個獨特的濕地生境。採訪當天遇上盛放的布袋蓮,一片淡紫色花海令人印象深刻。 
 曾經是荒廢農地,貝澳經由水牛創造出一個獨特的濕地生境。採訪當天遇上盛放的布袋蓮,一片淡紫色花海令人印象深刻。

淡紫色花的布袋蓮,在綠油油的沼澤地上低調地盛放,帶點沉實的感覺。接近正午時分,頂着大太陽,此時大部分水牛已躲到附近的樹蔭下乘涼。一頭水牛在沼澤地上緩緩前進,邊吃着草,走動時在泥沼上劃出一道蜿蜒曲折的水坑。幾隻牛背鷺一直緊隨水牛的步伐,趁機啄食被翻出來的昆蟲。另一邊廂,兩隻水牛浸在泥圈內,只露出頭部,一臉悠閒地享受泥浴,在烈日下不時滾動着身體,好讓每一吋皮膚都均勻地沾上泥漿,為自己降溫。

何來認為,牛對人類的文明有莫大貢獻,所以人是有責任去認識,不可強迫牛去遷就自己,要從動物角度了解牠們。先認識動物特性,然後透過動物認識人的特性,學習與大自然共生。 
 何來認為,牛對人類的文明有莫大貢獻,所以人是有責任去認識,不可強迫牛去遷就自己,要從動物角度了解牠們。先認識動物特性,然後透過動物認識人的特性,學習與大自然共生。

眼前的貝澳濕地,風景如畫,無疑是一片水牛樂土。大嶼山愛護水牛協會主席何來說,這一大片廣闊土地原是農田,因農民棄耕而成為荒田。水牛在草地上掘洞,翻鬆泥土,於雨季時儲存水分,假以時日,坑洞會沼澤化,形成季節性濕地。不過,在缺乏雨水及河水流動下,坑洞會變成死水一潭,然後乾涸。然而,水牛在沼澤地上活動卻有助帶動水流,加上牠們的重量足以造成泥坑及泥圈,把水分帶到更深層的黏土層,保持水分不容易被蒸發,形成一個「慢活水區」。「慢活水區有利於浮萍植物生長,如布袋蓮及水芙蓉。浮萍類的根部不會落地,於水面漂浮,除了防止水分蒸發,也有淨化污水作用。」

水牛平時在泥沼上走動會踏出水坑,把水分帶到更深的黏土層,令水分不容易被蒸發,漸漸形成「慢活水區」。 
 水牛平時在泥沼上走動會踏出水坑,把水分帶到更深的黏土層,令水分不容易被蒸發,漸漸形成「慢活水區」。

本是一片棄置的農地、沒有生態的地方,因為有水牛的活動,經歷年月創造出一個獨特的生境。水牛不僅能強化濕地功能,亦可為水生植物及魚類創造合適的棲息地,修復生態,提高生物多樣性。「沼澤地有助平衡溫室效應,水生植物亦可以淨化水源,還可以帶來眼前如斯美麗景觀,對人類及大自然生態帶來莫大裨益。」

本年初發表的《第一屆大嶼山發展諮詢委員會工作報告》,預告了浪接浪的發展工程,勢要把大嶼山蛻變成為未來城市大都會。當中包括擬於貝澳及芝麻灣發展水上活動中心、露營場地及水牛保育中心等設施。計劃如箭在弦,即使仍未正式敲定,但垃圾、泥頭經已率先進駐這片水牛樂土,逐步吞併牠們的棲息地。

大嶼山發展計劃如箭在弦,雖然計劃尚未正式敲定,垃圾及泥頭已率先進駐,逐步吞併水牛的棲息地。
大嶼山發展計劃如箭在弦,雖然計劃尚未正式敲定,垃圾及泥頭已率先進駐,逐步吞併水牛的棲息地。

「所有水牛生態地都值得保育,政府必須收回,不只為動物,也為人類。」有別於米埔的天然濕地,貝澳是經由水牛創造出來的獨特生境。何來說,貝澳的濕地生態價值是最清晰及完整,呈現不同階段,顯示水牛如何令一般濕地生態價值提高。協會於2014年入稟聯合國國際遺址理事會,以 「人文價地景(景觀)遺產」一項,為大嶼山水牛群申述其世界性獨特的生態、歷史及文化保育地位。此外,協會亦有舉辦導賞團,讓更多人實地認識水牛對生境的創造能力。

黃牛:傳統農耕文化代表
香港昔日以務農維生,農民普遍以牛隻協助犁田,代替體力勞動。隨着經濟轉型,農業生產逐步轉移至中國內地,香港傳統農業日漸式微,農民棄耕,牛群亦因而退役。香港郊區除了有水牛,還有不少黃牛群,主要分佈於大嶼山、西貢、新界中部及東北部。根據漁護署於2013年的記錄,全港有約120隻水牛及1,100隻黃牛。

與水牛不同,黃牛的特性是一整天都需要流動,邊停歇,邊尋找食物,每日步行長距離,形成固定路線。隨着發展的巨輪逐漸向郊外延伸,牛群被迫橫越繁忙的道路,於夏季夜間更會坐在柏油路上乘涼,出現牛車爭路情況,險象環生。

何來曾向漁護署提出興建開放式牛棚,主要目的是給牛群建一個「瓦遮頭」,有固定及屬於牠們的棲息地方。她解釋,大嶼山的黃牛屬村牛,主要在村的範圍活動。由於每個牛群都有牠們的固定路線,所以牛棚必須設在牛群必經之地。「2013至2015年,我們與離島地政署尋找適合建牛棚的地點,選址條件是不能完全遠離村,但也不要在村內,避免牛群佔用村內的公共空間。牛群在停留點會排泄,建立牛棚亦可較易收集牛糞。另外,牛棚可以作為公眾教育設施,讓人有機會認識牛與大嶼山的鄉村文化歷史。」結果,建議不獲漁護署支持,原因是「沒有政策支持」。

「牛棚概念其實在農業傳統上早已存在,以前農夫只須在犁田時需要牛隻協助,在其餘時間,牛隻會回到山上的牛棚生活。現在是沿用大嶼山傳統農村文化,遷就動物的習性,回復以前與動物共生,互相尊重。」

慢活水區有利水芙蓉等浮萍類植物生長,於水面漂浮,根部不會落地,可防止水分蒸發,也有淨化污水作用。 
 慢活水區有利水芙蓉等浮萍類植物生長,於水面漂浮,根部不會落地,可防止水分蒸發,也有淨化污水作用。

在地管理代替風險管理
如今香港的水牛及黃牛經已不用再為人類耕種,不過法例上牠們仍被視為家畜,是不受《野生動物保護條例》所涵蓋的野生動物。漁護署於2011年成立牛隻管理隊(牛隊),專責落實及執行對流浪牛的長遠管理工作。其中「捕捉、絕育、遷移」計劃是在各區捕捉造成滋擾的流浪牛,為牠們絕育,並釘上耳牌作記認,然後放回或遷移到同區較偏遠的地方。

不過,由於牛隻在遷移後會自行回到原來的市中心及公路上,於是漁護署再推出「跨區遷移」試驗計劃,把造成滋擾牛隻遷往更遠的地方。2013年秋天,署方將29頭西貢黃牛與21頭大嶼山黃牛互相對調。

何來對事件感到十分憤怒,指這是以風險管理的手法去管理動物,不但不能解決根本問題,還對牛隻造成生理及心理上的極大傷害。「牛群間會出現排斥,需要一段很長時間才能適應及融合,過程是痛苦的。」


水牛天生汗腺不發達,要浸在自製的泥圈內,在烈日下不時滾動身體,好讓每一吋皮膚都均勻地沾上泥漿,為自己降溫。 
 水牛天生汗腺不發達,要浸在自製的泥圈內,在烈日下不時滾動身體,好讓每一吋皮膚都均勻地沾上泥漿,為自己降溫。

「現時政府採取的是遙距式管理手法,我們要求的是在地管理,即是動物在哪裏,管理隊就在哪裏,這是保育管理,不是環境及風險管理。」何來建議吸納本地村民,由昔日的牧牛人培訓成為在地inspector(監察員),可作為一種文化承傳。「昔日農戶間會共同承擔照顧牛的責任,關係密切。牛是很重要角色,是一種共享資源。」

由村民共同協調管理工作,營造人牛共融的社區,這是一項長期工作。「牛對人類的文明有莫大貢獻,所以人是有責任去認識、去了解,不可強迫牛去遷就自己,要從動物角度了解牠們。先認識動物特性,然後透過動物認識人的特性,學習與大自然共生。」